前言
這兩年,只要參加廣告教育相關的論壇,都逃不掉談論這些高頻詞:AI、跨學科、產學融合、認知負荷、價值引領。各種新術語、新模型、新架構層出不窮,大家都在談“重構課程體系”“升級人才培養模式”。但AI 把“會干活的人”變多了,卻讓“值得被信任的人”更稀缺了。所以,當我們談“AI3.0 時代的廣告教育該怎么走”時,話題不僅僅是“要不要多開幾門新課”,更是希望學生將來在行業里,扮演一個什么樣的角色。
一、廣告教育40年
改革開放以來,中國廣告教育大致走過了三個階段:上世紀80年代是“從無到有”的起步期,廈門大學等少數高校率先設立廣告學專業,主要任務是為迅速復蘇的廣告業“緊急輸送人才”,以引進國外理論、補上專業空白為主;90年代到2000年代初是快速擴張期,隨著媒體市場化和高校擴招,廣告專業在全國高校密集落地,課程重點放在文案、策劃、媒介、市場調查等實操技能上,“會干活的應用型人才”成為主旋律。進入21世紀中后期,廣告學開始強化學科建設和理論研究,整合營銷傳播、品牌傳播、新媒體廣告等陸續納入課程,學界也開始反思“長期依賴西方范式”的問題,嘗試從本土實踐中提煉中國經驗。

近十年,移動互聯網、平臺經濟和智能技術疊加,使廣告教育進入一個被迫“求變”的階段:一方面,要回應短視頻、電商、算法推薦、數據合規等新議題,推動課程向“數智化、跨學科、產學研結合”方向延展;另一方面,又必須面對學科邊界模糊、人才培養同質化、本土理論話語相對薄弱等現實壓力。回顧這四十年,可以看到廣告教育一直在跟著產業和政策節奏快速調整,但更多是“順勢跟跑”的結構性調整,真正關于“要培養什么樣的新一代廣告人”的底層答案,其實直到今天仍在被重新追問。

二、AI 會干活,但不會負責
在實際工作中,AI 正在快速介入廣告業務的各個環節。寫方案,可以用 AI 起草結構和初稿;做 KV,可以用生成式工具快速出參考圖;內容腳本、分鏡、投放建議,也都有相應模型可以提供輔助。“重復性、結構化”的工作,被工具接住了。這讓基礎技能門檻下降,也在抬高我們對“綜合能力”的期待。
第一,是能讀懂問題,而不是只會堆戰術。不是別人一句“幫我做個抖音賬號”就立刻開拍,而是能追問“為什么品牌在年輕人心中沒存在感了”。第二,是能和不同世界說話的人。既聽得懂技術同事的邏輯,也說得清品牌團隊的調性,還能用商業語言跟老板對話,這才算是跨界人才。第三,是敢為結果負責的人。工具可以給出看上去很漂亮的方案,但“能不能上、出事誰負責、方向對不對”,最后都得由人來兜底。

當然,現實也不是一片“問題景觀”。在不少一線課堂上,廣告教育已經開始摸索更扎實的路徑。也有的某高校就在《整合品牌營銷傳播》《計算廣告學》兩門課中,以知識圖譜、智慧教學平臺和廣告模擬系統為支撐,把 AI 工具應用、項目式學習、倫理法規教育以及職業認證與競賽打通成一套“從課堂到實戰”的 AI 融合教學方案。把學生的學習成果盡量往真實崗位靠攏,讓“AI 融合”不只好看,也更好用。

二、比“AI+課表”更重要的幾件事
從行業一線回望高校,真正被在意的,從來不是課表上多了多少“AI+”“大數據”的新課名,而是學生在接近真實情境時的表現:拿到一個模糊的 brief,能不能把問題問清楚、講清楚;做完一輪方案,能不能扛得住追問與調整;遇到不熟悉的平臺和工具,是繞著走,還是敢試、能快學。AI 已經進了課堂,行業看重的也不是“會幾款軟件”,而是學生能不能把 AI 用進自己的工作方法里,把它當協作對象,而不是臨時的“捷徑”。
順著這個標準往回看,廣告教育真正該“補課”的,其實是三類能力:其一,是把復雜問題拆清楚的本事——從“會寫方案”升級到“搞明白為什么要做”,敢于追問目標、假設和路徑是否站得住;其二,是人機協同的實戰能力——知道哪些環節可以交給 AI,哪些判斷必須由人來做,能設計出一整套“人 + 工具”的工作流;其三,是價值與責任感——意識到每一次敘事都會塑造性別、階層與生活方式,每一次數據與算法決策背后都有人被影響,愿意在創作里多問一句:“這樣做真的好嗎?”
技術會一代代更新,好的廣告人始終稀缺。所謂“好”,不是天賦異稟,而是在新工具面前愿意學、敢質疑,在復雜問題面前先搞懂,再給答案,在誘惑和壓力面前守得住自己的底線。AI3.0 時代留給廣告教育的考題,已經不只是“課表上要不要多幾門技術課”,而是:要培養一批只會熟練調用工具的使用者,還是幫助一代年輕人長成能與技術并肩、又不被技術牽著跑的生態構建者。

小結:AI會升級,課表會更新,但真正決定廣告教育成色的,始終是被送進行業的那批人——怎么看問題,怎么用工具,怎么對世界負責。
